中国人人际关系

larkinwang

考察中国的人际关系现状，就要首先了解什么是人际关系，也就是人
际关系的定义。人际关系指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心理上的距离，表现为
交往双方是互相吸引还是互相排斥；是接近还是疏远；是尊敬还是轻
蔑；是爱还是恨等。

第二，要了解需要的满足是人际关系的基础。人际关系是建立在个人
情感基础上的个人之间的关系，而人的情绪情感是和需要密切相关
的，所以人际关系反映了交往双方需要满足的程度。

第三，人际行为的模式。人和人的交往有两个基本特点，一是相互
性，二是应答性，也就是说，人和人交往是有来有往的，单方面行为
不形成交往，而且双方的行为是以对方行为为参照的反应。这两个特
点使人们在交往行为中存在一致性，从而形成行为模式。所谓人际行
为模式就是指交往中一方的行为会引起对方相应的行为反应。

人际关系是如何形成的？人际关系的形成取决于一个人对于其他人的
知觉。什么是对人的知觉？对人的知觉指的是一个人通过对其他人发
出的有关信息的选择、组织和解释，来判断其他人的动机、兴趣、个
性特征和态度等，从而形成一个完整的印象，做出自己对他喜欢或不
喜欢的评价。这是一个包括感觉、知觉、记忆、思维等各种心理活动
的复杂的心理过程，事实上，已不限于知觉，而包括了所有的认知活
动，所以又称社会认知。【注一】

人际关系可以呈现出三种形态，和谐的人际关系、不和谐的人际关系
以及中性的人际关系。和谐的人际关系表现为建立在人与人之间平等
基础之上的相亲、相爱、相敬、互信；不和谐的人际关系表现为人对
于人的不尊重、不信任、压迫、欺诈；中性的人际关系表现为对他人
的冷漠和忽视。一个社会群落的人际关系就是由这三种形态组成，在
不同的社会群落里，三种人际关系形态所占的比重是不同的。在一个
有序的社会里，和谐的人际关系的比重要大一些；在一个混乱的社会
里，不和谐的人际关系所占的比重要大一些。

在当今中国的人际关系中，哪一种人际关系形态所占的比重大？现在
的中国存在着以下现象：很多人没有信仰；传统的道德规范已经失
效；社会上存在着严重的司法不公；官员腐败；人们普遍感到人与人
之间的关系不好处。以下呈现给各位的是笔者从网站上复制下来两段
公文，由此我们可以窥见到现实中的人际关系早已脱离了到处莺歌燕
舞的境界。

◆公文一：情况简报

〔兰州大学党委办公室；第3期（总第275期）2002年3月20日〕

〔按〕根据党委书记陈德文同志批示，现将王蒙同志的《我的21条人
际关系准则》予以转载，供各单位学习。全校广大教职工，特别是党
员和党政管理干部要认真阅读，从中吸取营养，真正在全校上下形成
相互关心、相互支持的和谐人际关系氛围，建设我们美好的精神家
园，有效地推动学校的改革、发展和建设……

（选自http://219.246.37.253/dwb/shownews.asp?newsid=58）

◆公文二：人际关系中一个值得认识的重要问题
　　　　（无锡某医院党总支书记作）

目前，一些地方、单位的群体中出现人际关系的不协调、不和谐，气
氛紧张，甚至发生冲突。给人们的工作、学习、生活、家庭带来诸多
烦恼、忧愁、痛苦，甚至引发不堪设想的悲剧性后果。理性反思这一
现象，产生这些问题的主要原因，是有一个如何正确认识人际关系的
重要问题。表现在有些人习惯于寻找他人的弱点、缺点和毛病，又采
用不恰当的态度和方法，而不善于发现对方的优势和特色，这不能不
引起人们的视……

人与人不是狼与狼。要少一点动物性，少一点“潜意识”。多一点爱
心和真情，否则会变成什么样的世界……
（选自http://cytw.myrice.com/rjgx.htm）

如今，不和谐的人际关系的影响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和谐人际关系和中
性人际关系的影响。接踵而至的就是这样一个问题，哪些社会因素促
成了不和谐人际关系的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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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破坏亲属之间的人际关系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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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皇权之下破坏家庭人际关系的因素

以儒家学说为主导的中国传统文化非常重视家庭的存在与发展，儒家
的道德说教在漫长的农业文明中维系着家庭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封
建社会中的统治者离不开千千万万个家庭对于社会所起到的支撑作
用，然而统治者另一面又屡屡做出破坏家庭关系的事情。

中国历来讲究以德治国，可是道德这样的事物与自然常识是不同的。
你告诉一个人说火会伤人，这个人要是不相信，他就会去试验，当他
的手在火上感觉到疼痛，从此他就再也不会去玩火了。你告诉一个人
说，你要敬重你的哥哥，把你的梨给你哥哥吃吧；那个人听了你的劝
告后可能会很不高兴，因为他知道梨是很好吃的。你要想让他把梨给
他的哥哥，一个可行的办法就是你把你自己的梨拿出来给别人，你这
样做的目的是想让别人来仿效你。在道德的语境里，道德的推行者就
要以身作则，身教重于言教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中国的各个最高统治者经常推销他们的道德经，可是他们自己却经常
不能以身作则。以权谋私者有之；为了权力，母子反目、兄弟相杀、
父子勾心斗角。他们的这种行为会影响到老百姓，使老百姓不珍惜家
庭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皇权之下的政府规模不大，这样一个小政府又要维护皇权的统治，所
以封建统治者就发明了一个成本低、效率高的司法制度，这就是株连
九族。当一个人犯了罪受到处罚的除了犯罪者本人之外，还有他的家
人及其亲属。当这种事情发生之后，那些受到犯罪者连累的人与犯罪
者的关系就会发生一种微妙的变化，给家族带来了灾祸的那个犯罪者
会受到那些家族成员的埋怨或指责，其实这种行为是不理智的，因为
受到责难的应该是这种法律的野蛮，可是谁又敢去指责那种野蛮的法
律？在高压之下，人们不敢公开地责难野蛮的法律，暗地里的腹诽也
是不多见的。

实际上，儒家学说规范下的家庭伦理本来就存在着一些危害人际关系
的规定，长幼有序、夫唱妇随这些尊卑有序的理念就存在着违反人性
的因素，它导致了一些人屈从于另一些人，这些因素无时不在破坏着
家庭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样一来，封建礼教和株连九族就共同构
成了对人际关系的破坏。

（二）共产主义意识形态中破坏家庭人际关系的因素

在***党内的政治斗争中，一个人如果在政治上被主流力量所抛
弃，那么他的家庭生活就有可能发生变故，最容易发生的是一个政治
上的失意者被他（她）的配偶所抛弃。1949年之后，政治运动所涉及
的人越来越多，到了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每个人都要表明自己的政治
态度，许许多多的家庭都在这个时候被送进了炼狱；这个时候，家庭
中孩子对在政治上受到冲击的父母的反叛，成了政治对家庭影响的新
发展。一些青年学生开始揭发自己的长辈的所谓的罪行，他们发表的
声明表示自己与自己的家庭决裂；他们这样做，只是要表示自己是拥
护政治上的主流力量的。

在政治动荡时期，一个家庭成员有时会主动地背弃另一个家庭成员，
有时这种背弃则是由主流政治力量挑动的。在政治运动中，主流力量
为了孤立他们眼中的另类，他们就唆使政治另类人物的家庭成员批判
他们；主流力量对家庭生活的介入，最后就发展到了挑拨夫妻离婚。
这种来自于家庭的冲击就象一次偷袭，令被袭击者防不胜防，亲人的
背弃足以使一个人心灰意冷。中国民间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话：宁拆千
座庙，不破一桩婚。政治斗争连这样的道德底线都要突破，政治压力
下的家庭生活还会有什么温馨可言。

文化大革命之后，中国***内的一些开明人士展开了对人道主义的
讨论，这个讨论围绕着人性、人道主义和异化展开。这个讨论中的主
要人物王若水在《为人道主义辩护》一文中说：

　　“在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今天，我们需要社会主义的人道
　　主义。这种人道主义对我们的意义是什么呢？

　　“──它意味着坚决抛弃十年内乱期间的‘全面专政’和残酷斗
　　争，抛弃把一个人神化而把人民贬低的个人崇拜；坚持在真理面
　　前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公民的人身自由和人格尊严不受侵犯。

　　“──它意味着反对封建的等级和特权观念，反对资本主义的拜
　　金思想，反对把人当作商品和单纯的工具；它要求真正把人当人
　　看，并且从一个人本身而不是从他的出身、职位或财产去衡量他
　　的价值。

　　“──它意味着承认人是目的，不仅是社会主义生产的目的，而
　　且是一切工作的目的；要建立和发展体现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互
　　相尊重、互相爱护、互相帮助、友好合作的新型社会关系；反对
　　漠视人的官僚主义和损人利己的极端个人主义。”【注二】

与共产主义意识形态中的宏大叙事相比，中共内部的人道主义者们所
祈求的只是用于维系人际关系的最基本的价值观──互相尊重、互相
爱护、互相帮助、友好合作──以及平等、自由、这些普世价值。有
着五千年文明的中华民族，到了1980年代还要从培养人性的最低层做
起，这表明文化中的人性资源已经消耗得非常严重了。

家庭中良好的人际关系是一种能给人带来幸福的关系，然而有的时
候，由于政治力量的介入，这种关系却能给人带来伤害，因为家里的
所有人会受到一个人的株连，这时候有的人就会用一种功利的态度去
对待家庭里的人际关系；为了趋利避害，亲属关系就成了一种不能尽
力维持的关系，在必要的时候，人们会毫不犹豫地破坏这种关系。对
亲属关系的这种态度后来就变成了一种习惯，它安安稳稳地驻扎在人
们的意识中。

开始于1980年代初期的关于异化、人性和人道主义问题的论争，是一
次道德重建的尝试，它试图用人性来代替人的阶级性，使人回归到他
本原的位置；然而中国共产党内的一些人却无法容忍这场讨论。1983
年，中共内部开展了一场名为“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政治运动。
人道主义者们批判的就是文化大革命中专制对于人性的践踏，令人莫
名其妙的是，“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急先锋们都是文革中专制的
受害者。关于异化、人性和人道主义的讨论破产了，这一个波折至少
将使中华民族继续在黑暗中摸索30年。人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对于
这样的问题，文化中没有一个清晰的、合理的解释，于是层出不穷的
社会乱象就是无法避免的了。